画了再画

A Restless Heart

展期 Period:

2024.1.12—2024.2.17


艺术家 Artist:

陈熹 Chen Xi柳迪 Liu Di苏昱铭 Su Yuming王屿星 Wang Yuxing肖喆洛 Xiao Zheluo赵亮 Zhao Liang


策展人 Curator:

孟玥辰 Meng Yuechen


地点 Venue:

又生空间 Cycle Space



⇨现场图集 Scene View

⇨展品清单 Works List



前言 Preface:

当提及“画了再画”,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画家的画室。在那间四壁收藏满了未完成素描与彩色画作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油画特有的浓烈味道,夹杂着画家对于颜色和形状无尽的执着和探索。每一次的笔触,似乎都在试图超越前一刻的自己,画家对于“再画”的坚持,既是对技术的精进,也是对艺术极致的追求……

在ChatGPT中输入指令“以‘画了再画’为题写一篇文章”,机器人会撰出以上这段短文,从想象画家的画室描述,到艺术家醉心于对技艺的打磨,再到心路历程的鸡汤,循序渐进,有理有据,感情颇丰。从技术层面来说,如果画家可以给算法提供足够的数据——即画作图库,让其学习,假以时日可以训练出一位AI画家代替其作画,随着数据库日益增长,AI将愈加接近画家本人的风格。但正如ChatGPT不知道该主题之下要写的是关于陈熹、柳迪、苏昱铭、王屿星、肖喆洛、赵亮六位艺术家的“画了再画”;AI只能让不掌握绘画技能,或无法熟练运用技能的人拥有自己的画作,算法做不到替画家选择他/她要什么样的作品,于何时开始,在哪里停下,更无从得知其作画的初衷,即“灵感”的来源。

“画了再画”展出的六位艺术家均生于上世纪80、90年代,于美院体系中完成训练, “从艺”经历平均近十年,也就是说若根据格拉德威尔的“一万小时定律”,人均两位“艺术家”。但他们非但没有成为所谓的“成功艺术家”,甚至差点走向其他的人生职业轨迹。但从事其他工作,反而日益肯定了他们对创作的渴望。

陈熹(生于1985年)在2014-2017年间创作的绘画堆满了其居所的客厅,按系列整理,对自己的作品有系统的文字描述,他甚至可以撰写展评。但陈熹更为人所知的是其斩获国内外奖项的动画作品,这些影片由3D软件制作,导演、摄影、美术设计、特效,乃至声效设计,他担纲每一项职能,包括制作院线放映的DCP。此次展出的作品来自《单层丙烯》和《组成我那些由机器构成的平行世界里的抽象画的细节》两个系列,在绚丽色彩和重复性图像的抽象画面中,埋藏着看似有形的符号,但并无具体指向的画面,终究还是single Layer acylic(单层丙烯)。他亦将其画作放进其动画长片《步行指南》中,使其成为片中美术馆级别的藏品。

柳迪(生于1985年)在2010年凭借《动物规则》系列获瑞士Lacoste爱丽舍摄影奖金奖,他的作品在视觉上充斥着突兀感和超现实的冲突,被刻意放大身躯缩小头部的动物孤独的沉坐于城市和废墟里。《自我的重量No.5》则放弃了该系列前作中具像的人物背影形象,只留下繁茂的丛林树木。从现实影像与CG建模结合,到全数字建模,柳迪的摄影作品变化反映出这15年里技术革新最真实的景象,摄影术的诞生将绘画从“画得像”的唯一标准中解放出来,走向当代;而AI的诞生和电影工业对后期特效技术的训练则将摄影艺术的边界拓展到更广阔的维度,摄影也可以不经由镜头生产,转而通过数位板绘制、数字仪器扫描或建模算法即可模拟现实,甚至从数据上来看比真实世界更接近“真实”。

然而脱离了按动快门和冲洗行为,摄影的传统不再被强调,摄影是否会经历绘画曾经面对的“已死”问题,正是王屿星(生于1985年)在其创作中所思考的。王屿星在美院学习期间的训练造就了其对图像和灵感之间关系的敏锐,《晕眩的下午》、《雪国》系列中,他将拍摄的图像进行校色、修瑕,并试图将“图像”同时当作画布和笔触来使用,用“灵感”来描述“灵感”本身,形成作品。他介入材料的行为很像在绘画,从内核来看,王屿星亦是很传统的图像作者,更尝试将摄影作品推向装置的方向,追寻形式的文艺复兴。

而在绘画形式的溯古与创新这件事上,则可看向苏昱铭、肖喆洛和赵亮的架上绘画作品。

苏昱铭(生于1994年)在央美版画系学习正步入第十年,近年在创作中尝试从纸本到布面,从版数到唯一的跨越。他的图像来自于日常生活,有亲友间的自拍与他拍,也有网络图像的截取和拼贴。版画中的分色、叠加、转写等技法被运用于他的绘画中,丙烯与油彩,色块与线条的交织密度是他着迷的,颜料层叠穿插使得画面形成了迷人的凸起与凹陷,跟随笔触观看时能感受到笔尖在画布上行走的沙沙作响。 

反观肖喆洛(生于1983)的作品,她在绘画上是“吝啬”的,色彩层极薄,三两笔成型,笔至则形到。她的绘画关注的是“日常”,将生活中的事物作为对象,收敛而控制地描写,这些树、建筑、电箱被赋予人格,而画家则刻意将自己置于缺席的状态,将观者推至画面前。

赵亮(生于1983年)在绘画的色彩饱和度上非常节制,层次则极近繁复。《卧石听松》(2023)在画面上只采用蓝色和白色颜料,大量层叠的松针生机繁茂,盈满画布。人物的缺席给“卧石”和“听松”留足了想象的空白:可能是梁同书(1723年—1815年)在苏州耦园“卧石听涛,满衫松色;开门看雨,一片蕉声”的隐士生活;也或许是陆游(1125年—1210年)戎马归隐后听雪煮茶 “卧石听松风,萧然老桑苎”的宁静满足。

“画了再画”不仅是绘画行为上的动作重复,更是心态的锤炼。艺术家通过日复一日的绘画训练,将技艺形成肌肉记忆,若再有天赋的加持,自然是有如神助。而如何持久地保持“艺术家”的状态,以及懂得在生活与工作之间切换,则是需要更多时日去调整自我的生物钟。暂停和出神不会阻挠创作,而是形成“灵感”的蓄水池,也是不可或缺的留白和气口。